新媒體時代戰略傳播對國家安全之影響

任職於美國國家情報開放資源中心的Timothy Cun-ningham,針對運用「臉書」等新媒體進行戰略傳播 (strategic communication,亦譯策略傳播),有相當深入討論。「韜略談兵」特區分上、下兩篇,節譯相關內容,俾供讀者參考(編按)
如同前文討論,以新媒體執行戰略傳播的另一個好處,為其快速徵詢回饋意見的能力。就「參與新聞產製受眾」(prosumers)的觀點,提出意見是希望對政策或計畫的執行,產生直接的影響。但專責戰略傳播者,常與負責計畫人員分離,因此「參與新聞產製受眾」的回饋內容,無法直接到達計畫人員,而是落到通常無法在縱、橫向連絡適切個人或小組的中間人手中(在美國國防部這樣的組織中,負責特定功能或計畫執行者通常並不明確、或很難找到;很多狀況下也不適合將回饋直接報告上級長官)。

發揮傳播革命威力
全程參與政策制訂(而非僅執行)者,已經採取另一種努力,透過新媒體執行戰略傳播。參謀首長聯席會議主席穆蘭上將回覆推特就是一例。即使此例值得讚許,但政策制定者不可能僅為制定政策,而在接觸新媒體的有限時間中尋求回饋。成千上萬「參與新聞產製受眾」會追隨穆蘭上將的推特,但卻無法提供回饋功能,因為穆蘭上將並不會回覆對方(他怎麼可能回應所有人?)。因此穆蘭上將的回應,仍是依循傳統的傳播模式,即以「一對多」的訊息傳遞為主。此種對新媒體的運用方式,當然可以被接受,但領導者絕不可據此認定將「一對多」的傳播模式,套用在新媒體,就是完全發揮了傳播革命的威力。

隨著時間推移,吾人必須持續地向對話式的新傳播策略調適。就概念上而言,它代表了在資訊領域的爭戰從未結束。在當今全球化的新媒體環境中,並不存在戰略傳播「宣導活動」(campaign)的終極標準。事實上,連所謂「文宣活動」也不存在,因為對於「永遠上線」世代而言,彼此間的「對話」是從未終止的。其間訊息會演化、甚至改變,但媒體間的對話不會終止。在蓋達組織於黃金時段,向全球大聲、清楚地傳達其訊息九年之後,其輿論戰手段仍相當程度聚焦於運用全球網路,由同情其組織、非專業的「參與新聞產製受眾」解釋、重組乃至某種型式上散播其訊息,從未停止進行戰略傳播。

發展一致合適戰略傳播
在某種形式的社群網路機制啟動後,傳播者就不可能再採取「停止-開始」的方法,因而必須改變「文宣活動」式的思維。在文宣活動中,宣導人員投入時間、能量、金錢,試圖將訊息傳達給目標聽眾;三個月後再展開另一場活動。而持續的媒體對話則要求參與者,必須傾聽或加入對話,而非在三個月後消失不見。

政府的戰略傳播作為,通常超過三個月,理由再清楚不過:新媒體戰略傳播的訊息設計,必須利於參與者進行長期對話。奠基於「有始有終」式成功「文宣活動」的老法子,並不適用於新媒體的戰略傳播,甚至與伯尼斯等權威所倡議的戰略傳播本質相悖。後者曾在一九二八年描述,有效對話的優點在於「持續努力,以創造或型塑公眾與特定企業、理念或團體的關係」。對軍文領導者而言,最明顯的困難,應該是如何針對軍人役期有限,且所接受任務性質各異的狀況,發展一致且合適的戰略傳播。

如果可以一個字,代表今日的媒體環境,那就是「投入」(engagement)。當今透過對話式溝通產生的投入,至少與傳統單向式溝通中的傳遞訊息作為,同等重要。

但在軍文領導者致力使戰略傳播作為,適應當今媒體之際,亦須前瞻媒體發展方向。傳統媒體注重的是訊息;今日的新媒體強調的是投入;明天的媒體將聚焦在融入(immersion)與體驗。換句話說,領導者必須了解,在規劃戰略傳播作為時,除了要考量昨日的訊息式媒體、今日的投入式媒體,很快地就要留意明日的融入或體驗式媒體。

「融入式媒體」是個迷人且複雜的主題,雖已超出本文範圍,但可以確定的是,無所不在的電腦科技發展-從「二維條碼」「近距離無線通訊」到「鏡像世界」以及先進的「觸控裝置」,都將對今日所謂的戰略傳播產生重大影響。全新而不同的傳播科技,不但可能擾亂一成不變的戰略傳播方式,甚至可能予以徹底顛覆。為了遂行戰略傳播的目的,我們以新媒體為工具;但還沒有適應新媒體時代。我們以新媒體複製昨天的單向傳播,就某種程度而言,既沒有對話,也沒有回饋與真正的投入。

但在未來「融入式媒體」的世界中,僅採用新工具、而不轉變新思維是行不通的。無所不在的電腦科技,與其協助創造的融入式媒體,象徵執行戰略傳播者必須深入網際網路,而非僅「掛」在網上。不是置身其中,就是出局,今日「踩邊線」進行的傳播,將不復存在。

為明日做好準備
為符高度複雜傳播環境的需要,未來不可能區分「作業人員」與「傳播者」,也難以在職能上劃分。換句話說,在特定環境中作業者,必須「邊做邊說」。以現實狀況而言,即應該鼓勵、甚至要求「省級重建小組」及「區支援小組」的成員,透過新媒體,與特定的「參與新聞產製受眾」(如年輕伊拉克男性、阿富汗手機用戶)接觸、對話。當然,並非所有省重建小組及區支援小組成員,都能講外語;但大量軍文職人員以英語在新媒體發聲,也可以大幅增加美國執行重建工作的透明度,獲取更多盟國的支持,提高國內的民心士氣。

這並不是說軍文領導者與所有傳播專家,在當今乃至未來的戰略傳播環境中,毫無角色。由專業傳播人士,運用傳統媒體進行戰略傳播,未來依然重要;但我們必須瞭解新媒體及其發展,進而重新思考建構、定義戰略傳播的廣度與範圍。當務之急,是集所有軍文職人員之力,採取一系列行動方案,適應不斷改變的媒體,進而在今日的傳播環境中獲致成效,並為明日做好準備。
事實上,在更廣泛地賦予戰略傳播之責前,吾人必須建立範圍更廣的作戰安全指導,並持續改善、更新;但作戰安全不該是毫無作為的理由。美國的戰略傳播必須持續調適並精進,否則將被未來的融入式媒體完全揚棄,進而被隔絕於媒體對話之外。(下)
文:孫立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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