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斯楚隱居幕後 古巴改革路仍漫長(呂炯昌)

今年四月十九日,古巴第一總書記菲德爾•卡斯楚宣布將權力交棒給胞弟勞爾•卡斯楚,結束對古巴近半世紀的統治。由於古巴與北韓、中共同為國際間少數拒絕民 主改革,堅持共產主義的國家,且與美國長年恩怨未了,因此各界皆高度關注在後卡斯楚時期,古巴的未來走向。


卡斯楚統治古巴近半世紀

卡斯楚自一九五○年從古巴哈瓦那大學獲得法學博士後,即開始從事武裝革命運動,期間曾經一度被拘捕與放逐,但是他仍不放棄推翻當時由美國支持的巴蒂斯塔政 權。一九五六年時,重回古巴的卡斯楚發動「七二六革命運動」,反政府軍成員包括其弟勞爾•卡斯楚與左派傳奇人物-切•格瓦拉等;一九五九年反政府軍革命成 功,建立西半球第一個共產國家,並於兩年後,卡斯楚擔任古巴社會主義革命統一黨(一九六五年改名為古巴共產黨)第一總書記,成為古巴實質領導人。

卡斯楚當 政後,開始清算資產階級和異議分子,大批難民逃往美國佛州,形成一股龐大的反卡斯楚勢力。一九六一年四月十七日,在美國中情局協助下,一千五百名逃亡美國 的古巴人登陸古巴西南海岸的豬玀灣,企圖向卡斯楚政府發動軍事襲擊。然而,豬玀灣行動的失敗,不僅讓美國甘迺迪政府顏面盡失,也讓古巴靠向蘇聯以求自保, 不過也因為卡斯楚過度向蘇聯靠攏的結果,最終導致一九六二年古巴飛彈危機的發生。

雖然卡斯楚是世界上最低薪領導人,月薪僅四十美元,但實際上卡斯楚掌控古巴多數國營事業,並從中抽取獲利分紅。據美國《富比士》雜誌估計,卡斯楚的財產總 值達九億美元。二○○六年七月,年近八十歲的卡斯楚因嚴重腸疾住院開刀,從此鮮少出席公開場合,期間不時傳出卡斯楚病危消息。二○○八年二月十九日,卡斯 楚在古巴共產黨黨報《格拉瑪報》網站上發表公開信,宣布辭去國家委員會主席和三軍總司令兩個要職,由胞弟勞爾接任,不過卡斯楚仍保留第一總書記的職務;今 年四月十九日,卡斯楚宣布將權力正式交由勞爾,結束對古巴長達近五十年的統治。

卡斯楚退位後 古巴未來走向

若要觀察卡斯楚退位後古巴的情勢,必須從政治、經濟兩大層面加以探討:

一、政治面:古巴共產黨第六屆全國黨代表大會於四月十九日在哈瓦那閉幕,會中除達成勞爾•卡斯楚正式成為古巴共黨第一總書記決議外,也展開多達三百項改革 措施,其中包括設立領導人任期限制等,如果這些措施真的實施,將是古巴共黨創立以來最大的政治改革。古巴共黨願意推動改革,顯然受近期阿拉伯世界的民主革 命浪潮影響,古巴非民主國家已眾所皆知,打壓人權與囚禁政治犯在古巴隨處可見;國民平均收入偏低,政府官員貪污嚴重,這些特徵都與阿拉伯極權國家相似。因 此,儘管「茉莉花革命」沒有延燒到古巴,但仍讓古巴當局感到相當緊張。

不過,古巴推動政治改革仍有許多障礙需克服,古巴「老人政治」相當嚴重,八十四歲的卡斯楚雖然交棒給胞弟,但是勞爾•卡斯楚也已高齡七十九,第二位與第三 位的政治局委員分別高齡八十歲與七十八歲,古巴勢必很快又將面臨政權接班的問題。雖然古巴政治改革設立領導人任期限制,任何職位,不得超過兩任十年,但是 外界實在看不出誰會是下一代的古巴領導人。掌管古巴權力的共黨政治局十五人名單中,雖有三名新人加入,但是卡斯楚退位時囑咐「堅持革命原則」,所以即使新 人掌權,依舊不敢大興改革;因此,一般預料在短期內,古巴政治局勢依舊不會有大規模變化。

二、經濟面:自從古巴飛彈危機後,美國對古巴實施經濟制裁與石油禁運,加上古巴因「輸出革命」而惡名昭彰,讓許多第三世界國家對古巴敬而遠之。一九九一年 蘇聯解體、東歐鐵幕瓦解,讓古巴更形孤立,只好轉向中共靠攏,並師法中國大陸的經濟發展模式。古巴經濟改革歷時二十年,其成效並不如預期。二○○七年古巴 經濟成長達百分之七點一、二○○八年降至百分之四點三、二○○九年更只有百分之一點四,二○一○年好不容易回到百分之二點一,但是仍低於其他拉美國家超過 百分之五的經濟成長率。

儘管如此,因為勞爾•卡斯楚曾於一九九七年與二○○五年前往中國大陸取經,甚至還成立專責部門吸取經改經驗,預判未來古巴仍會繼續 效法中國大陸的經濟模式。對於是否完全照抄中國大陸的經改方案,或是仿效其他前蘇聯國家採行經濟「休克療法」,其實哈瓦那當局也是顧慮再三。一方面,古巴 當局擔心經濟改革會衝擊反對資本主義的立國基礎;二方面,也憂慮美國的資金會藉機進入古巴市場,利用「先經後政」的方式,鼓舞古巴民眾唾棄共產政權。

此外,古巴人口大多數集中在城市,與中國大陸及越南農村人口較大不同;中國大陸與越南是全球民生消費品主要工廠,古巴經濟形態則依賴外貿,糖與鋅礦是其輸 出大宗;而旅遊與勞務出口也是古巴外匯的來源。因此,經濟結構的差別,使得古巴要走中國大陸的經濟發展模式,恐怕也無法完全照抄。

後卡斯楚時期 各界期待實質改革

古巴為拉美地區指標性的左派國家,後卡斯楚時代的外交走向勢必牽動未來拉美整體發展,因此,卡斯楚退位後的古巴走向,值得後續密切觀察。其中特別需要關注 未來的古巴與美國關係,自古巴遭共黨赤化後,就成為美國後院的一顆不定時炸彈。但是歐巴馬上任後,積極緩和與古巴的緊張關係,例如放寬探親和匯款限制,同 時請西班牙居中調解,希望在卡斯楚時代落幕時,也是古巴與美國化敵為友的時刻,但是歐巴馬也要求古巴需要提出改革措施。對於兩國關係改善,美國企業樂觀其 成,許多投資者皆注意到古巴蘊藏的投資潛力,其影響力不容忽視,認為在古巴投資的春天已經來臨。

日前,古巴政府宣布將允許公民出國旅遊,並非以往只允許前往蘇聯和東歐原社會主義國家旅遊,這項消息不僅讓許多觀察家感到意外,更揣測此舉可能是古巴改革 開放的第一步,儘管菲德爾•卡斯楚已退位,但其政治影響力仍未消失,觀察家也預判,在政治改革方面,短期內恐怕仍不樂觀。

(本文刊登於青年日報,2011.6.16,第7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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