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台灣觀點看美中台軍事三角關係

第15期
作者 : 儒兵 (台灣戰略研究學會研究員)
國內分析美中台關係,沃爾茲的三邊或三角關係的分析模型廣被運用,此種權力論下的詮釋,適應於冷戰與聯盟的設想,面對中國崛起,美中台三方關係,你泥中有我,我泥中有你的交織,如是純粹現實主義的方法,不容易釐清「發展、競爭、衝突」多方利益糾葛,這也是歐巴馬政府,改採「新興合成的國際政治理論」為國家戰略思維的因素,但對於具有安全困境特色的軍事關係而言,仍具有實證經驗的典範作用。

 
美中戰略對峙 台灣防禦求生


 從台美中三邊軍事關係實際觀察,台美軍事關係從冷戰圍堵的共同防禦,進入台灣關係法的轉變、再轉為反恐的準同盟軍事關係概念發展,軍事關係始終是密切的;美中軍事關係則在80 年代為起始,有五次的波折,1989 年天安門事件、1995 年飛彈危機、1999 年使館被炸、2001 年南海撞機、2008 年對台軍售,分析波折的因素,除意識形態與對台關係的反應外,實為美中戰略對峙的結果,並非全然為台灣因素;至於中國與台灣的軍事關係,如今仍停滯在非正式管道的溝通中。

 認知台美軍事關係,絕非單純的「安全戰略」觀點,若從目標來看,中國定位在主權、內政、藍海戰略重要門戶通道;美國則是國防戰略縱深、戰爭國土外、軍力分散、軍備競賽,以柔性圍堵為主;台灣則在於軍事轉變、聯合求存、戰力生成為要。戰略目標簡單的說,中國求統一、走出黃土;美國行圍堵又合作以待變;台灣則在防禦求生。若從歷史實踐脈絡追蹤,台美軍事關係的發展,可以清晰描述四個重要的戰略思考指導而來,一是美國的「一中、一法、三公報。」二是美國西太平洋戰略的需求、三是美中軍事關係發展的衝突與緩解、四是台灣政治激端的顯隱主張與軍事變革戰力汰換的變化等戰略因素的影響,而產生三邊軍事關係發展的進退、升降的現象,總體觀察,這四大框架,乃具有可控性的發展規律。

 
兩岸統獨消長 拉扯台美關係


 從台灣戰略視角,體思台美軍事關係發展的內涵與意義,內涵指的是軍事關係發展的樣式,也就是軍事關係的建構方式,基本上,可以區分三個明顯的層次,軍事操作(如軍事教育的交流、演訓傳授…)、軍事戰略(如軍事變革的協助、武器結構的調整、部隊改革後戰力生成的評估…)、軍事外交(如軍備控制、武器採構、軍事戰略籌劃、雙方高階的流動…),這三個層次表現的深淺,則視美中台三方戰略趨勢而定。

 若從意義上來思考三邊軍事關係的展現,美中軍事關係,從中國的表現上來看,集中在訊息溝通與戰略行動壓力的微調上,彼此邁大步的軍事交流,尚未突破。相較於中國,台美軍事關係是無法與我比擬的,首先我們必需承認台灣的國防發展,是先天不良,後天失調,美台軍事關係對國軍的軍事能力建構,猶如磐石、定海針,是有重大意義的,具體觀察,台美軍事關係具有「國家總體戰略下的政治戰略(國家利益的牽動)與軍事戰略(軍事能力的建構)兩大層次的功能。」所謂總體戰略,指的是台海兩岸對於彼此關係的獨、統、現狀的選擇,所激發的緩峻情勢,形成台美關係消長的基石;所謂政治戰略則是台灣政治地緣展現,中國東岸與美國西岸門戶的政治地緣之爭;至於軍事戰略的意義,則是小布希與台灣所表述的準同盟軍事關係。我們舉出扁政府與馬政府政策比較,便可以清晰展現。

 
新舊政府思維 台美軍售變數


 扁政府時期,突出政治主體性,鎖點放面,閉西向、開多方,分項戰略行動承襲此思維,表現出政治獨立、外交烽火、經濟管制、軍事決戰等等的行動作為,兩岸對峙性升高,兩岸關係向區域關係擴散,區域穩定受到衝擊。美國西太平洋戰略,如美軍太平洋區司令基廷所言,「一個中國政策,維護亞太地區和平與穩定。」台灣的行動戰略,讓小布希政府不得不為,自2006 年由「準同盟軍事關係」逐漸降低彼此軍事關係,如美台國防峰會層級降低、對台軍售的政治擱置等等。總的來說,扁政府是屬於觀念型戰略思維,對於台美軍事關係發展,較具變數,對於國軍面對轉型工程與戰力生成,受到了消極因素的困擾,代價雖高,但美仍不放棄介入對台的影響。

 從馬政府的語言歸納,以和平戰略為兩岸關係的核心,走全面開放,全球化與西進並舉指導,分項戰略行動,則是一中各表、外交休兵、經濟開放、預防戰爭,先政治溝通、後軍事交流,如此政策的序列,具有緩和兩岸與區域穩定作用,對於台美軍事關係的發展,也具有深化效果,因為「維持亞太和平與穩定」的破壞因素,並不在台灣,美國承受的壓力相對降低,中國未來所能持的理由,只存在主權意義的高度。總的來說,馬政府是屬於理性型的戰略思維,不但對台美軍事關係有助益,對於國軍的軍事變革與戰力的生成,是具有延續性,對於台美關係緊密發展的趨勢,中國對此,必然會給予高度關注。這也是針對台美軍售,展現比以往更強烈的對應方式,也不輕言退讓。

 
台、中軍事建構 將由虛轉實


 在三邊的軍事關係發展的圖象中,中國與台灣的軍事關係,是微弱的,此與兩岸和平環境塑造,不無矛盾。從國共歷史發展與現實主義思維推論,彼此假想為敵,實乃自然,為了降低戰略的矛盾性,馬政府補以第二擊式的防禦型軍事建構戰略指導,以化解困局,這也說明了一點,傳統安全觀,以「意圖」為戰略目標的建構法,可以轉為以「能力」為思考的競爭戰略所取代。基廷曾指出,「台灣面臨的軍事挑戰包括中國解放軍快速提升軍力以及台灣希望在2014 年前完全轉換成志願役。」指的便是能力,如此,可以降低「假想敵威脅」所帶來的困境。

 美國智庫學者葛來儀明確表示,兩岸可以建構軍事互信機制(CBM),馬總統也提出撤飛彈前提說,足見未來「台中軍事關係」的發展,也在逐次的形塑。台灣軍事發展有賴於台美軍事關係的穩定,未來兩岸軍事關係,美國角色隱在其內,兩岸將在內政與外援中,揭開發展序幕,彼此也將由目前三角關係上的虛線轉為實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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