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耳其在4月18日通過修憲公投,將政體由議會制改為總統制,賦予現任總統艾爾段更大的權力,但是卻因此與歐盟關係更加惡化,恐怕讓土耳其爭取加入歐盟增添難度。
推動公投 順利擴權
艾爾段(Recep Tayyip Erdogan)在2003年成為土耳其總理,之後總理、總統輪流當,成為土耳其歷史上首位總理與總統都當過的政治人物,在位時間僅次於土國國父凱莫爾。艾爾段執政以來,一直試圖重新定義總統的職權,2016年7月的未遂政變,正好給了他推動公投的契機,他宣稱國家需要大的變革。
在公投之前,土耳其國會已經通過修憲,只要公投過關,政體將由議會制改為總統制,總統且有權宣布國家進入緊急狀態、解散議會。艾爾段所屬的「正義與發展黨」支持者贊成修憲,認為新體制是土耳其現代化的重要步驟,將消除政局混亂的風險。反對黨與人權團體都反對修憲,認為修憲不過是有利於艾爾段更加獨裁統治,讓他大權在握,得在司法與行政部門為所欲為。
土耳其5500萬選民中,有550萬居住海外,其中460萬在西歐,因此海外選民對投票結果具有一定影響力。土耳其政府曾試圖在德國與荷蘭辦理公投造勢活動,但遭到德荷政府以安全理由加以拒絕,導致上述兩國與土耳其外交關係緊張。
4月16日舉行的修憲公投,投票率85%,逾51.4%的選民支持修憲。修憲公投通過後,土耳其自2019年起將沒有總理一職,艾爾段則可尋求連任總統,任期5年一任,甚至能一路執政直到2029年。這是1946年實施多黨選舉體制後,土耳其最大政治變革。
打壓人權 挑戰底線
1923年土耳其共和國建立之後,推行民主化、世俗化,成為西方世界眼中穆斯林國家的現代化典範。二次大戰後,橫跨歐亞兩洲的土耳其積極表達融入歐洲的意願。土耳其在1999年成為歐盟正式候選國、2004年申請加入歐盟、隔年展開談判,為了符合加入歐盟的標準,土耳其推動了一系列改革,包括廢除死刑、改善人權等。
土耳其的「入歐夢」走了超過一甲子,卻遲遲無法圓夢,除土耳其與歐盟就北賽浦勒斯地位的歧見外,還包括土耳其為穆斯林國家,與以基督教文明為主的歐盟有著深層矛盾;尤其是2007年艾爾段擔任總統後,開始打壓異己、箝制言論自由,導致土耳其人權狀況呈現倒退狀態。去年粉粹軍事政變後,艾爾段甚至揚言不排除恢復死刑,在在挑戰歐盟的人權底線。
土耳其通過修憲公投進一步造成歐盟關係緊張。一方面,歐盟更加憂慮艾爾段會藉機擴權、打壓人權。果不其然,土耳其政府在4月29日封鎖維基百科( Wikipedia) 網站,理由是該網站除了未移除恐怖主義宣傳內容,還指控土耳其與多個恐怖組織合作,土耳其當局認為這是惡意抹黑。土耳其政府同時還以國家安全為由,開除了3900名公職與軍人,自去年7月政變之後,累計有超過10萬名土耳其公務員遭解職。
再者,歐盟擔心土耳其提出更多公投提案。艾爾段在一場電視演說中提到將就恢復死刑進行公投,無疑是挑戰歐盟反對死刑的底線,引發歐盟密切關注。土耳其在2005年展開加入歐盟談判,卻遲遲毫無進展,反倒是前蘇聯加盟國卻可以加入歐盟,令安卡拉當局相當不滿。艾爾段在5月1日指控歐盟「不誠實」,讓土耳其在歐盟大門外苦苦等待,不排除再次舉行公投,決定是否繼續爭取歐盟會員資格。
遊走大國博弈牟利
雖然歐盟對土耳其頻頻違反人權的行為頗為不滿,但是另一方面卻又無可奈何,主因之一為土耳其地理位置重要。又稱黑海海峽的土耳其海峽是連接黑海與地中海的唯一航道,自從土耳其1952年加入北約後,成為對抗蘇聯的東方橋頭堡,肩負著監控蘇聯黑海艦隊進入地中海的重責大任。
另一方面,2011年敘利亞內戰爆發後,成千上萬難民湧入歐盟,引發嚴峻的人道與治安危機,因此儘管基於人道與國際法理由,歐洲國家應該接納難民,但是歐盟成員國內卻反對聲浪高漲。歐盟在2016年與土耳其達成協議,敘利亞的鄰國土耳其幫助歐盟消化難民,歐盟則承諾給與土耳其30億歐元的補助,以及加速土國公民獲得入境歐盟免簽。
艾爾段深知歐盟不能沒有土耳其,因此開始遊走於大國之間,藉由大國間矛盾牟取最大利益。為了汰換老舊的勝利女神(Nike)與鷹式(Hawk)防空飛彈,2015年土耳其曾試圖購買中共製紅旗-9防空飛彈系統,最後因為北約反對與技術問題而放棄。去年軍事未遂政變後,土耳其與俄羅斯加溫,今年4月傳出土耳其準備就購買S-400防空飛彈系統一事,與俄羅斯展開談判。
由於俄羅斯S-400防空系統無法與北約的防空系統資料鏈聯繫,如果土耳其購買北約國家以外生產的武器系統,將削弱北約在歐洲東側的軍事影響力;在政治上,也是俄羅斯瓦解北約的一大勝利。
結語
公投是一把兩面刃,雖能實現公民參與的民主真諦,但是卻可能導致國際關係緊張。去年6月,英國公投通過脫離歐盟,導致英國與歐盟關係緊張,英國國內也陷入分裂狀態,時任首相卡麥隆為此辭職下台。
土耳其修憲公投情況也極為相似,去年政變未遂後,由於土耳其當局大力掃蕩異己、干涉新聞自由,歐盟已決議暫停土耳其加入歐盟談判。如今通過修憲公投,讓歐盟與土耳其關係更加緊張。雖然歐洲內部有將土耳其逐出北約的零星呼聲,但是歐盟國家仍需要土耳其解決眼前棘手的難民問題,土耳其也需要歐洲市場發展經濟,雙方各取所需,尚不至於就此撕破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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