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朝聯合軍演 各有戰略需求與盤算

北韓軍方高層人士日前表示,北韓與俄國將於明年舉行海上救援等聯合軍事演習,屆時兩國海、空軍均會參加此次演習。近年來,北韓與俄國往來日趨密切,不僅顯示雙方關係正逐漸回溫,對於未來朝鮮半島局勢發展,更可能帶來新的影響變數。

蘇聯曾為北韓重要盟友
二戰結束後,遭日軍佔領半世紀的朝鮮半島一分為二,北方是黨專政的朝鮮人民民主共和國︵俗稱北韓︶,南方是實行民主政治的大韓民國︵俗稱南韓︶。一九五○年六月,在蘇聯暗中支持下,北韓軍隊越過北緯三十八度線,向南韓發動攻擊,韓戰從此爆發,支持南北韓的多個國家紛紛捲入這場戰爭。在冷戰結束前,蘇聯一直是北韓重要盟友與援助者,蘇聯和北韓更在莫斯科簽定友好合作互助條約,使彼此關係更進一步,對當時的北韓在政治、經濟與軍事等方面發展,提供相當大的助力。

不過,當蘇聯與南韓於一九九○年建交,莫斯科同意接受南韓提供的三十億美元長期低利貸款,此舉對平壤當局而言,猶如遭到背叛,並發出強烈譴責。蘇聯解體後,由於俄國亟需取得資金重整經濟,故不斷強化與歐美及南韓的互動,並與南韓發展正常邦交關係,讓俄國與北韓關係更加惡化。北韓與過去共產老大哥漸行漸遠後,一方面向中共靠攏,期藉由北京的援助,延續搖搖欲墜的政權;另一方面,開始發展核生化等大規模毀滅性武器,並利用戰爭邊緣策略,逼迫美、日、南韓在朝鮮半島議題上讓步,並勒索糧食與燃油援助。

直至二○○○年二月,俄國外交部長伊凡諾夫訪問北韓,雙方再度簽署友好睦鄰合作條約,以取代失效的友好合作互助條約;同年七月,時任俄國總統的普亭訪問北韓,這是自蘇聯解體後,俄國領導人首次訪問北韓,使國際社會極為關注,普亭在訪問期間和金正日舉行會談,並發表俄朝共同宣言,隔年金正日也回訪俄國,北韓與俄國關係才逐步改善。

俄國與北韓關係改善的戰略意涵
今年八月下旬,北韓領導人金正日訪問俄國西伯利亞地區,近九年來未訪俄的他,此行與俄國總統麥維德夫舉行高峰會談,並提出兩國舉行聯合實彈軍事演習的要求,但礙於北韓執意研發核武,與全球裁核期望背道而馳,導致聯合國對北韓實施武器禁運制裁,金正日的提議,令麥維德夫相當為難,因為俄國極可能因此得罪西方國家。最終雙方達成協議,改成模擬飛機失事後的飛行員搜救演練,減低爭議性,並開放兩國海軍艦艇互訪。但是俄軍武器、裝備等零組件和技術不能交由北韓操作,並不實施實彈射擊,若屆時演習如期登場,將是自冷戰結束後,北韓首次和俄國舉行聯合軍習。

觀察俄國對北韓態度由冷轉熱,分析俄國的朝鮮半島政策大致可歸納如下: 一、軍事上,與北韓維持友好關係,但不與美、日形成對立。韓戰交戰各方雖然在一九五三年簽定停戰協議,但其內容並非和平協議,因此,嚴格來說,韓戰並未結束,只是暫停而已。就俄方立場而言,與北韓維持形式上的軍事合作,並不違背其國家利益。 二、經濟上,採取親南韓政策,以南韓為管道取得經濟利益。俄國更積極參與、修復和啟動縱貫朝鮮半島的鐵路,使之與西伯利亞鐵路相通,大幅提昇俄國經濟獲利。 三、對俄國而言,大手筆慷慨援助北韓,除了確保金正日政權不至於崩潰,引發動亂外,對於制約駐東北亞的美軍亦有其必要性,特別是與中共協調,利用朝鮮半島議題與美日同盟角力,但仍極力避免朝鮮半島情勢失衡。

北韓試圖擺脫對中共過度依賴

近期以來,北韓在各方面密集與俄國接觸,其戰略意涵歸納如下:

一、擺脫對中共的過度倚賴:自蘇聯解體後,中共成為北韓最重要的盟友,雖然北京方面將北韓視為在東北亞的緩衝國,但根據「維基解密」所披露的外使電文中,中共稱北韓為「被寵壞的孩子」,而且對北韓發展核武態度持疑。北韓為避免中共求自保或國際輿論壓力而犧牲北韓利益,因此,分散風險勢在必行。時隔九年,金正日再次訪俄,只為扭轉過度倚賴中共的局面,達成對外關係多樣化目標。

二、爭取六方會談的有利地位:北韓近期持續釋出和解性舉動,這些舉動激發各界對重啟六方會談的期望,但是南韓、美國和日本對重啟六方會談仍持謹慎態度。針對美日韓的質疑,金正日期盼透過訪問俄國,為自身在六方會談的談判上,爭取有利地位。

三、獲取俄國援助:聯合國糧農組織指出,北韓二千六百萬人口之中,有六百多萬人亟需糧食援助,平壤當局一再呼籲國際社會提供援助。但各國對於北韓共產政權缺乏信任,並且擔心援助可能會落入北韓軍隊之手,因此除中共與俄國外,國際社會普遍對此一呼籲反應冷淡。在金正日訪俄前,俄國即宣布無償提供北韓五萬噸糧食援助,媒體引述俄國財政部人士的話指出,俄國政府準備將北韓在冷戰時期所積欠的一百一十億美元巨額債務一筆勾銷;並且俄國連接朝鮮半島至西伯利亞的鐵路也於上月中旬開通,增建鐵路運輸對北韓而言,有利於擴大對外貿易,更能減少因國際制裁所受到的衝擊。

四、金正日接班人尋求俄國支持:根據俄國官方媒體「俄羅斯之聲」電臺報導指出,主導北韓與俄國軍事合作的,正是金正日欽定接班人-金正恩。在軍隊中被父親跳躍式提拔的金正恩想向週邊國家證明,北韓也可以和其他國家進行聯合軍演,以藉此鞏固他在北韓軍隊中的地位。

結語

雖然前蘇聯和北韓關係匪淺,俄國也試圖在國力復甦後,將勢力重伸東北亞地區,但在當前全球經濟危機仍未消散、歐債陰影籠罩下,俄國仍將以發展經濟為優先,並不願為了與北韓軍演,而得罪國際社會的其他貿易夥伴,因此北韓與俄國日漸密切軍事關係,以及將於明年登場的聯合軍演,研判應會點到為止,不會有更大幅度的進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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